第二十四回 借天时黑田燃战火 施奇计区队打县城（2）

这天午夜刚过，敌人的扫荡部队就行动起来，吃完战饭，陆陆续续地从东门开出县城。过了太平镇，快到大王庄了，黑田下令，按照预定计划，皇协军的四个连，各自在一个班的日军带领下，分为四路，撑开一张大网，把大王庄、小王庄和刘家窑包围起来，天一亮就进村。

黑田自以为他的行动神不知鬼不觉，其实早就被团头村和西连口村负责警戒的民兵发现了，他们赶紧回村汇报，两个村的干部和民兵立刻挨家挨户地通知群众开始转移。

天亮后，黑田让传令兵放了三颗信号弹，四路敌军看到信号后立刻行动，一边放枪一边收缩包围圈。黑田站在一个高坡上，洋洋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，脑海里出现了一幅他梦寐以求的画面：土八路被重重围困在村子里，惊慌失措地**西撞，试图冲出包围圈。英勇的大日本皇军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前推进，用强大的火力向土八路射击。这不是战斗，而是杀戮。土八路被皇军打得落花流水、死伤无数，少数残存的土八路跪在地上，高举着双手，岂求皇军饶命。他面带微笑，仿佛胜利已经握在自己手中。

包围圈已经接近村庄了，令黑田奇怪的是，三个村庄都寂静无声，不但没有人的声音，连犬吠鸡鸣都没有，三个村庄似乎死了一样。

他再次下令，部队加快进攻速度，负责围剿的敌人很快就进了村。大街小巷冷冷清清，空无一人，家家户户关门闭户，铁将军把门。敌人挨家挨户地砸门，闯进去搜索，却一无所获。村民们显然早就转移了，能带走的东西全都带走了，不但粮食、被褥、猪羊牛驴一无所有，连只鸡都没留下。敌人搜查了一个多钟头，半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找到。

黑田站在高坡上，焦急地等待部下前来报告胜利的消息。可是左等也不来，右等也不来，他急得像头拉磨的驴一样转来转去，把坡上的枯草踩平了一大片。随着时间的流逝，黑田的心情在悄然发生着变化，先是兴奋，然后是焦急和期待，然后是气愤，然后是无奈，最后他心里产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。报告终于来了，三个村子传来的消息都验证了他的预感，不但没有找到土八路，连老百姓都一个没有。

黑田气得一连骂了六六三十六个“八格牙路”，一连转了七七四十九个磨磨，突然停住脚步，大声说：“传我的命令，立刻包围团头村和西连口村。”

围剿部队兵分两路，包围了团头村和西连口村，结果同意令黑田气愤和失望。

此时已经是九点多钟，敌人几乎一夜未睡，跑了几十里路，折腾了好几个小时，全都人困马乏，腹馁肠鸣。黑田无奈，只好下令部队休息，埋锅造饭，吃饱喝足后再继续扫荡周边的村庄。

差不多就在黑田下令休息的时候，战士崔玉贵挑着两个柳条筐，春柳胳膊上挎着个竹篮，里面是两只烧鸡和两瓶酒，二人一起走向南门外的据点。

把门的两个伪军看见他们，端起枪喝问道：“干什么的？”

崔玉贵大声回答：“老总，俺们是送菜的。”说着，走到据点门口，放下挑子，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，递给两个伪军一人一颗：“老总辛苦，俺们是来送菜的。”

两个伪军把烟夹在耳朵上，上下打量着崔玉贵和春柳，说：“送菜的？得检查检查。”

崔玉贵连连点头：“诶、诶，老总尽管检查、尽管检查。”

一个筐里剩着些倭瓜、萝卜、白菜、大葱，另一个筐里装着一个猪头和一罐菜油。两个伪军翻了翻，没发现异常。一个伪军嘴里不满地骂骂咧咧：“他妈的，就给老子吃这些？”

崔玉贵赶紧解释：“老总，这跟俺没什么关系，老总们预定什么，俺就给送什么，东西和价钱都是事先说好了的。”

另一个伪军说：“皇协军这帮孙子也他妈太不仗义了吧，咱们帮他们看门，他们就这么对待咱们？”他问崔玉贵：“那闺女的篮子里是什么？”

崔玉贵连忙说：“那是俺孝敬老总们的，两只烧鸡、两瓶白干，希望老总们多订些菜和肉，也让俺多赚两个。妹子，快把篮子拿过来给老总看一看。”

一个伪军掀开盖在篮子上的毛巾看了一眼，吸了吸鼻子，说：“真他妈香，你还真是有孝心。可惜呀，这点儿东西还不够日本人造呢，连我们班长都捞不着，更别说我们这些大头兵了。”

他回头冲据点里喊了声：“伙夫，送菜的来了。”然后对崔玉贵说：“进去吧。把东西送到伙房里，别到处乱跑。”

崔玉贵点点头，连声说：“俺知道、俺知道。”说完挑起挑子向据点里走去。

从伙房里走出个胖老头儿，迎着崔玉贵走来，边走边问：“你是谁呀？刘老栓怎么没来？”

崔玉贵走到他跟前，说：“俺是刘老栓的侄儿，俺叔肚子疼，让俺替他来送。这是俺妹子。”

胖老头儿没再问什么，一指伙房，说：“好，挑进去吧。”

进了伙房，春柳把门关上，从篮子下面掏出手枪，指着胖老头儿说：“不许出声，不然我打死你。”

胖老头儿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，鼻涕眼泪地说：“姑奶奶饶命，我只是个做饭的，别的事什么都不知道，什么坏事都没做过，身上也没钱。”他不知道春柳是哪条道儿上的人，所以把几个方面都说到了。

“你放心，我们不像难为你。”春柳说：“我们是冲鬼子和汉奸来的，只要你不出声就没你的事。我问你，据点里总共有多少人？”

“有四个皇军，啊不，四个鬼子，十二个汉奸。”胖老头儿赶紧回答。

胖老头儿说的跟他们掌握的情况一样，看来他没说瞎话，春柳又问：“炮楼里有几个敌人？”

胖老头儿说：“二层和三层各有一个鬼子和两个汉奸，最头儿上那间屋子里有两个鬼子，挨着伙房的屋子里有六个汉奸，还有两个汉奸在门口站岗。”

春柳说：“谢了，不过先得委屈你一下，打完仗后就给你解开。”

崔玉贵解下拴筐的绳子，把胖老头儿的双手双脚绑在背后，又拿了块抹布塞到他嘴里。春柳从筐下面取出两只盒子炮和飞刀，又从烧鸡肚子里取出两颗瓜瓣手雷。

装备好后，春柳左手挎着篮子，右手暗扣两把飞刀，崔玉贵背后插着盒子炮，右手袖筒里藏着手雷，二人走出厨房，分别走向鬼子和伪军住的屋子。

站岗的伪军看见他俩，喝斥道：“不是不让你们乱串吗？”

春柳解释道：“不是俺想乱串，是大师傅让俺把烧鸡送给太君。”

崔玉贵哈哈腰说：“俺找班长有点儿事。”

春柳敲了敲鬼子的门，一个鬼子打开门，看见春柳，眼睛里射出邪恶的光，淫笑道：“花姑娘。”伸手就来抓春柳。春柳用篮子一挡，说：“太君，米西米西地干活。”那鬼子低头一看，大喜：“米西米西地好，花姑娘地好，进来，快快地。”

这时，另外一个鬼子也站起来，看着春柳。春柳走进屋，用脚把门关上，让跟前的鬼子挡住另外那个鬼子的视线，一抬右手，把一把飞刀插进他的喉咙，同时左手一把揪住他的衣服，不让他倒下去。

另外那个鬼子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，春柳一甩手，把右手中的第二把飞刀插在他的喉咙上。

崔玉贵敲开伪军的房门，开门的伪军问：“你是谁呀？”

崔玉贵赔着笑脸说：“老总，我是送菜的，有点事想找一下班长。”

里面传来个声音：“什么人找我呀？”

开门的伪军回头说：“是送菜的。”

崔玉贵趁他说话的时候挤进门，反手把门关上。那伪军刚要训斥他，却一下子僵在那里一动不动。崔玉贵左手中多了一只盒子炮，枪口就顶在他脑门儿上。崔玉贵往前走了两步，伪军往后退了两步。

里面的人正在搓麻将，班长大概是输钱了，一脚踩在凳子上，嘴里叨着烟卷儿，看着桌上的牌，不耐烦地说：“妈的，送菜的找我干什么？给我轰出去。”

崔玉贵用低沉的声音说：“既然进来了，就不能再出去。你们都给老实点儿。”

几个伪军一抬头，见来人左手一把大张机头的盒子炮，右手一颗去掉保险的手雷，立即吓得都不敢动了。

班长吓得腿一软，“咕咚”摔在地上，捂着屁股直叫唤。

崔玉贵说：“我是八路军，来攻打县城。我知道你们不是驻守县城的部队，只要你们老老实实地配合，我就不难为你们。”

班长连连点头：“八路长官，我们配合、我们配合。”

崔玉贵对面前的伪军说：“把你的腰带解下来，把你们班长的双手绑在背后。”